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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寒门策论惊朝堂 算盘声中定乾坤芒种将至,长安城笼罩在一片闷热之中。国子监外那株百年古槐枝繁叶茂,浓密的树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蝉鸣声此起彼伏,仿佛在为这场不同寻常的科举考试奏响序曲。
沈知白站在紫宸殿的窗前,指尖轻轻摩挲着鎏金窗棂。登基三载,她早已习惯了这身明黄色龙袍的重量,却仍会在某些时刻想起少女时代在终南山修道时的那袭素白道袍。那时她以为此生将青灯古卷了却残生,谁知命运弄人,先帝驾崩前那道密旨,将她从道观直接送上了龙椅。
"陛下,国子监那边已经开始答卷了。"暗卫统领萧景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,声音压得极低。
沈知白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颔首。她特意提前了半月科举,又亲自拟了那道《论平准书与盐铁论之今用》的策论题,就是为了打世家大族一个措手不及。三年来,她推行的每项改革都被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以各种理由阻挠。这一次,她要直接从科举入手,选拔真正能为国所用的寒门人才。
"崔家那边有何反应?"
萧景琰嘴角微扬:"崔衍今早摔碎了一方端砚,据说是因为他那个宝贝孙子崔琰昨夜临时抱佛脚,却连《九章算术》的均输篇都看不懂。"
沈知白轻哼一声,转身时九凤金钗上的明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。她缓步走向御案,案上整齐摆放着三份密报:一份记录着五姓七王近日的粮仓出入;一份详列了各地上报的米价波动;还有一份则是暗卫潜伏在国子监的耳目发回的考生动态。
她的目光在"徐延年"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。这个来自陇西的寒门举子,父亲是个走街串巷的算卦先生,母亲早亡,家境贫寒却天资聪颖。更重要的是,暗卫回报说此人前日在景安渠畔与一老河工长谈,归来后彻夜未眠,在客栈墙上写满了经济策论。
"传旨,今日酉时前,所有考卷直接送入紫宸殿,朕要亲自过目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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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子监内,徐延年端坐在考案前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考卷边缘。他盯着那道策论题目,指尖微颤,思绪却如江河奔涌。
三日前景安渠畔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。那位须发斑白的老河工佝偻着背,望着浑浊的渠水,叹道:"米价如潮,涨落无平,官府年年说平准,可咱们这些升斗小民,何时见过真正的公道?"老人枯瘦的脸上沟壑纵横,浑浊的双眼映着同样浑浊的渠水,那画面如刀刻般印在徐延年心头。
他深吸一口气,提笔便是一行狂草:"欲平物价,先破心障。"
这八个大字力透纸背,墨迹几乎要渗入纸张纤维。徐延年知道,这道题目看似在考经济之策,实则暗藏玄机。女帝登基三载,锐意改革却屡遭世家大族掣肘。这道策论,分明是要借科举之机,选拔真正能为国为民的栋梁之才。
他的笔锋一转,开始详细阐述《管子·轻重术》中的经济原理。自幼随父亲走街串巷卖算筹的经历,让他对市井商贾的伎俩了如指掌。此刻,他笔下如刀,先以"敛轻散重"之策,详细推演如何通过官府干预市场来打击囤积居奇:
"若长安米价斗百五十钱,今有商贾囤米万石,臣以为当分三步破之。其一,官府以每斗一百六十钱高价收购市面余粮五千石,诱使囤积者惜售待涨;其二,待市面粮少价扬之际,突然以每斗一百二十钱平价投放官仓存粮;其三,如此反复三轮,必使囤积者血本无归..."
写着写着,徐延年的笔锋渐渐慢了下来。他想起了家乡县衙里那些与粮商勾结的胥吏,想起父亲为了一斗米而四处求告的窘迫。这些记忆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。
"然此法虽妙,若无清吏执行,终成盘剥百姓之具。"他的笔迹变得凝重,"故平准之要,不在术,而在人。臣请陛下明察:今州县胥吏多与商贾通婚媾,官仓出入皆有暗账。纵有良策,若吏治不清,则惠民之政反成害民之具..."
考卷末页,他另附一纸蝇头小楷,将景安渠老河工之言原原本本记录下来,并直言进谏:"陛下若真欲天下物价得平,当先查吏治,再行新政。否则,纵有良策,亦如无刃之刀,徒有其形。"
说罢,徐延年长舒一口气。他知道这等直言可能触怒权贵,但想到老河工浑浊的双眼,便觉胸中一股正气激荡,不吐不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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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琰的狼毫笔"啪"地折断在考案上,墨汁溅在雪白襕衫上,恰似一幅未完成的《墨荷图》。他盯着那道附加题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。
"若长安米价斗百五十钱,今有商贾囤米万石,试以《管子·轻重术》计破之。"
这道题对他而言无异于天书。崔氏嫡孙自幼锦衣玉食,出入皆有仆从伺候,何曾关心过米价高低?他偷眼四顾,发现周遭世家子弟皆面露难色,有的甚至冷汗涔涔,指尖发抖。
崔琰强作镇定,试图回忆祖父崔衍平日与门客议论朝政时提到的只言片语。他勉强写下"当严惩奸商"几个字,却再也写不出下文。砚台中的墨汁不知何时已经干涸,